“万容，万容……”他喃喃念着，却不知要去哪里搜寻。而这时候，薛琴住院部的主治医师打来了电话。
“你来医院，你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下午1点。就是一小时之后，你现在过来！”
严旭的脑子里一团乱麻，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慌乱过。意识模糊中，他打了个车直奔医院，不顾身后吴总还在大喊大叫。
已经进行了抗体清除、浑身插满了管子的薛琴，被七八个护士一块儿推出来，另有人忙着拿血浆袋。严旭浑浑噩噩地在手术单上签了字，人多手杂之时，他不小心撞在了墙角上，一个踉跄把身后医生手里的文件都撞散了一地。
“哎呀，看着点！”对方恼怒道。严旭摆摆手道歉，蹲下去帮着捡东西，却在抓住一张纸的时候愣住了。
“万容？”
他指着右下角的签字，突然抓住那年轻医生的肩膀：“这是供体捐献单，你们给我母亲换肾的供体，是万容？那个桂棠集团的董事万容？”
年轻医生不耐烦道：“贩卖器官违法，供体都是因身患绝症不治，自愿捐献的。而且根据供体的意愿，她没有允许与你们见面。”
说罢一手抽走单据。
“喂！”严旭大喊。
回过身，薛琴的主治医师已经进了手术室。严旭怔怔看着，突然转身，一脚踹开隔壁手术室的门。
他知道，器官移植一定是同步进行的，薛琴在三号手术室，供体就会在这间二号手术室。
手术门被强硬破开，里头的无影灯下头人头攒动，几个医生都回过头来，显然被吓了一跳。其中一个人瞪着眼睛骂起来：“做什么的？快出去，快出去！你是刚才的家属吧？哪有你这样的，没素质……”
严旭不顾阻拦挤上前，想要去看躺在床上的女人。
操刀医生一个头两个大，抓电话叫来保安要把严旭轰出去。
可过来的人不是保安，而是隔壁房间为受体进行手术的同事。他满头大汗，把被严旭踹过一脚的房门再次踹了一遍，一阵风冲进来：“你们这手术单子没弄错吧？这是肾脏移植手术，你们的单子上写的是心脏移植！你们是怎么办事的？”
啥？
一群医生都傻了眼，连不速之客严旭都顾不上了，抓起对方的单据开始核对。随之而来的，是这群人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：
“是你们弄错了！这可是重大医疗事故，咱们医院担得起吗？你自个儿担得起吗？”
“明明是你们科室的责任，这么要紧的事儿也能出错！万容董事长是我们医院的长期病患，万家也一直是医院的股东，她的情况难道你们不清楚？这次肾移植是万家对我们下发的授权，还有万容本人的签字，都怪你们……”
“万容董事长一直积极治疗，怎么可能放弃生命！相反，我所管理的病人薛琴，她才是供体！”
严旭今日已经受了不止一轮刺激了。他捂着头蹲下去，眼前都有些天旋地转。
而正在这时，他透过人影憧憧，隐约看到手术床上一位女子的脸庞。那女子面貌平庸，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商战中最厌恶的对手的样子，他却莫名从这张脸上瞧出了几分熟悉。
女子直视他，缓慢一笑。
他呼吸一顿，刚要冲上前，却不知被什么人猛击了后颈。眼前一黑，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***
“薛女士，您的手术很成功。”
院长亲自带着刘医生和几位助手，来探望从麻醉中醒来不久的薛琴。刘医生查看了她的各项指标参数，脸上都很是轻松，这是他们见过双肾移植排斥反应最低的病患了，也意味着她的生存期会很长。
薛琴默默无声地坐着，半晌苦笑。
“万家在你们医院投资了多少股份？我要求心脏移植，但现在看来，是你们迫于某个人的压力，不得不为我做了肾移植吧。”
院长淡笑。
“万容董事长的授权书，和签署的各项文件都在这里，这件事情也是她本人亲自找到我们，当面提出的。”院长将手里的几份文件搁在薛琴床边的柜子上：“另外，桂堂公司虽然破产了，万容董事长本人却持有包括我们在内的三家顶尖私立医院、两家餐饮品牌的大部分股份。根据万容董事长的遗产授权，这些股份指定由您来继承。”
薛琴接过那本厚厚的遗产授权公证书，翻了几页，并没有看懂。
“薛女士不需要有什么心里负担。万容董事长带病生存二十多年，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，她能够放弃生命是意料之中，我们也要尊重她的选择。能趁着其余内脏还没有被牵连衰竭之前，进行移植，让自己的器官成为别人的一部分，代替她活下去，这是很多绝症患者相似的心愿。”
薛琴再次沉默。
“她还活着吧？”她问道：“据我所知，她除了遗产继承，另有一些未了的心愿。事到如今，我希望能见她一面，更好地完成她留给我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