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？！
谢景仪震惊地张大了嘴。
“太后，太后她……蓄养面首？”
“不光是这个男子，其余的证物朕已从别处得着了，如今差个亲近的人做人证。”李弘轻蔑地瞥她一眼。
谢景仪满脸雪白地望着他。
“贵妃娘娘，您这罪过，说到底也是无辜受累。当年这男子在后宅中毁了您的清誉，可您怕是不知道，他是跟着太后的贴身仆从一同进了谢家的，本也不是为你，而是为着太后娘娘呢。”赵瑜贞掩唇轻笑：“若不是这一出，您也不必在家庙里苦熬八年，更不会在今日落得一个肮脏的身后名。太后这般待您，您还要为她遮掩么？”
她这话撂下后，堂内沉寂了许久。
没有人说话，谢景仪失魂落魄地跪着，半晌连头都抬不起来。她终于回过神时，口中喃喃念着：“原来是她……”
很突然地，谢景仪癫狂地笑了起来。
“都是她，都是她做的！”谢景仪满眼喷火：“呵，原来是这么回事儿，我一直觉着奇怪，甚至为此自责愧对家族……真是好笑……她自个儿做下这等丑事，竟还要牵连我！当真是……我落得这样下场，他日史书上还要落一个污名，凭什么她能做个‘升仙’的太后？”
李弘挑眉一笑。
都说世族贵女将家族的荣耀看得比性命更重，若有那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家族，便是世家圈子里人人不齿的。这谢景仪倒让他开了眼界，不论是毒杀太后，还是死到临头都要拉上太后的名声、乃至整个谢家的名声当垫背，这家主做得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
“你倒干脆地很，省了朕许多功夫了。”
他面露轻松，吩咐人呈上案件令她按手印。
谢景仪毫不犹豫地按下去了。眼看事情如此顺利，李弘甚至懒得废话半个字，再一挥手，侍卫们端着白绫、毒酒和匕首三样上前，另有人按住了谢景仪。
“不要，等等！”谢景仪急促道：“皇上现在杀我，无异于将您自个儿架在火上烤！我们谢家百年基业，掌控着多少势力您是知道的！若我没有猜错，今日宫中有变，京中城防营里我们谢家的人怕是已经起事了，幽州等地的兵马也一定在路上了！您一定要来个鱼死网破，吃亏的可是您自个儿！”
李弘好奇地望着她。
“谁说朕要鱼死网破？朕是这天下人的君主，难不成还无法号令自己的臣子？”他说着，命人呈上几封密折给谢景仪过目。
“自你当初以‘仙去’的名头安排了太后的死法，你们世家党羽就因为仙丹一事闹得分崩离析。赵家利用这个机会拉拢不少门户反叛与你，你所驱使的那些势力，实则早已不似往日那般有用了。另外……这是内阁刘阁老亲笔签章的军令，这是御史督察温一进弹劾谢家子弟一百二十五条罪状的折子，这些折子发下去，不单你所谓的幽州兵马到不了京城，还会有无数勤王的臣子联名上奏揭发你们的罪过！你好生瞧仔细了。”
谢景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密折。
她双手覆在上头拼命摸索着，眼眶几乎要渗出血来，不知看了多久，才喃喃出声：“这不可能，这不可能……刘阁老，刘阁老是我们谢家的人，我还要叫他一声姑老爷……还有温一进，他是太后娘娘亲手擢拔，对我们谢家忠心耿耿！他们二人怎么会……”
李弘自然不会与她解释内情。刘璋因为太后的谋算差点葬身火海，这才给了他拉拢的机会。他也就罢了，那温一进可是……
这人也算可怜，多少年受着谢怀瑾的折辱……若不是自己顺着刘璋的线索去查谢景仪的当年事，也不可能想到谢怀瑾会有这等行径。
她这胆子实在大得惊人，养几个面首充作道士还算是常人能理解的，把手伸到朝廷重臣身上……不单伸了，还兴致高昂地一路擢拔人家，最后塞进了内阁！这谢怀瑾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，难道她以为对方会因此感激她、效忠她、甚至对她产生感情？！
只能说，这人身居高位久了，自负的程度实在令人瞠目。任何人不论男女，受到这等强迫都不可能不恨，谢怀瑾竟还和人家谈感情，还不知防备……
把这些丑事抖搂出来，能置谢家于死地便是成了，李弘可不打算把温一进的名声一块儿毁了。他将所有和温一进相关的证据都销毁了，其余的便是太后以修道为名将中意的男子塞进道观、甚至以做法的契机拉进宫中伺候，林林总总下来，也足足扯出十多个人，谢怀瑾包括谢家全族的恶名算是钉死了。
对于罪孽深重的人，就算拿走了她的性命、覆灭了她的宗族，仍然是不够的。需将其罪状全部大白于天下，他日史书工笔使其身败名裂，受千万后人唾骂才算应当。
“不论是两位阁老，还是林家、陶家，他们先是大夏国的臣子、后是你们谢家的姻亲。贵妃如此问，难道认为他们都该以你们谢家为主，将朕、将天下子民弃之不顾吗？”
李弘讥诮地看着谢景仪。